签证记（二）

在上一篇中为何说到了“屠宰场”呢？你想啊，进了美国大使馆，那是人家的国土，人家的领地，你得一切听呵，任人“宰割”，那还不如同进了“屠宰场”！

哈哈！其实嬉笑怒骂、癫狂俗语都是玩笑，都是戏说，都是要使自己处于一个放松的状态。

当真正面对签证官的时候，你猜怎么，感觉好极了！

一大排14个窗口，13个办签证，我们这一组被分在了第3窗口。

 

“您好！”签证官声音很甜，彬彬有礼，一口很好听的欧美风味北京腔。

这是一位二十多岁的美国白人小伙，很漂亮，金发碧眼，长得极像英国前首相布莱尔。我以为他会像街上见的老外一张口就“哈喽”呢，结果……

“您好，您好！”我赶紧回敬，并立刻真诚地问候他道，“辛苦啦，辛苦啦！”

我知道我的辛苦怎能不知道他的辛苦，我们下午两点到达，此时快六点，已经站了快4个小时了；他虽然坐着，可是四个小时需要一刻不停地跟一位又一位签证者问询，盘查，说了无尽的话，动了无尽的脑，岂能不辛苦？他还要想到美利坚合众国的国家形象、坐得端端正正，尚需拿出极大的耐心、克服面对黑压压排成回形长队的人们所带来的眼感障碍，所带来的心烦气躁，和颜悦色地对待有些毫无文明礼貌可言的中国签证者，一边询问还要一边从电脑上查看资料，同时不停地审阅签证者递送的各式各样、五花八门的辅助证明资料（房产证明、学历证明、银行资信证明，等等等等），像二嫂说有位作家光带去的书稿就有一尺厚，那也得看呐，因此怎能不辛苦？四个小时里，还不知有没有轮换、能不能上厕所。这时候，要有人如此真诚地问候我，我自然会对他充满好感。

来而不往非礼，签证官小伙对我的问候立刻回以一个感人的微笑，并点了点头。

其实，此前我就引起了他的注意，或曰好感。

我们是6人一组，我是我们384组的组长，我身后有唐、一对老年夫妇、一个女孩、还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。男子是我们组的最后一位，当我前面的上一组剩下最后一家三口的时候，他走到前边来求我，说他要赶飞机着急恳请我让他先办，我毫不犹豫，马上朝前面的窗口做了一个“请”的手势，我的友好、宽让的举动恰被窗口里居高临下的签证官小伙看见了，因而又增加了好感。

这些都在我们之间奠定了感情基础。

上一组最后三个人（一家三口）全被拒签，这没有影响到我的情绪。我曾跟孙李说：能去，皆大欢喜，去不成，继续小说创作，依然快活。

“您去美国做什么？”签证官小伙向我问出了第一句话。

“跟我弟弟过春节去！”我立刻欢快地答道（我早已经想好了要说一个最简洁的理由，为的是最快的把最有力的材料——孙李的《邀请函》递上去，并且我不担心他不了解春节，因为二嫂他们早就对我讲，那些美国签证官个个是中国通），然后我马上说，“您看，这是我弟弟的《邀请函》。”没容他再说话，我“唰”地就把《邀请函》、连同订在一起的孙李的系列证明材料（护照、绿卡、工作证明、房产证明、银行资信证明的复印件等）一起从窗口递了进去（窗口跟银行的一样），我左胳膊底下放着一摞资料呢，最上面一份就是《邀请函》。

签证官一边看着《邀请函》，一边不时地看一眼电脑里显示的（孙李和孙溪帮助填报的）我们的申请资料。

“你弟弟在美国做什么？”签证官问。

“就是搞那个汽车市场统计分析，预测，”我马上带着生动的手势回答，好像怕他听不懂，需要我的手势配合说明似的，紧接着我就夸耀起来，“不得了，他是著名统计学家，著名数学家，还是05年度美国名人呢！”

“哦……”

“他的儿子在加州伯克利大学读书，”趁签证官在审阅之时，我继续不停地炫耀，“我这个小侄，非常优秀，刚入学一年就给教授做助教了，他还曾经是加州少年游泳冠军呢；他的女儿也很了不起，做医疗护理工作，”我用手比比划划地说，“就是……南丁格尔……那样的工作，天天都在为美国人民服务！”

签证官被我逗乐了！

我后来想，他当时的注意力肯定是被我转移了不少！

“您看看，这就是他们一家。”说着，我就把孙李一家、以及和我们在一起的照片递进去了，签证官饶有兴致地一张一张翻看着照片，突然问：“你有孩子吗？”

呵呵，我夸孙李的孩子引得他问起我的了。

“有哇！”我不打奔儿的答道。虽然这是我很怕问到的问题，但对此已有准备，我马上接着说，“您看，那张长城的照片上，右侧是他们一家四口，左侧就是我儿子，我们一家。”（这张照片，孙溪刚刚看过，认为最好，最能说明问题。）其实我们抱定的想法就是，一切都实话实说，这样你所感应给人家的一切才能是坦诚的、自如的，他若再继续问，我就会再深入地告诉他，可是他却再也不接着这个话题问了。

签证官一边看照片一边点头，问：“那你是做什么的？”

“我是一位作者，写文章，写书。”我用手比划着，随即将我刚出版的书隔着玻璃举起来给他看：“这是我刚出版的新书。”我见他明显有要看看这本书的意思，马上从窗子下面的口把书塞进去，他立刻认真地看起来……

我随手又把发表我写的文章的一大摞报刊杂志举起来给他看，他笑着阻止我不用递进去了。他在那翻过来、掉过去看那本书，其实主要是在找我这个作者的名字，看是哪家出版社出版的。那咱们是不怕找、也不怕看的。这时，我非常真诚地也带有一些奉承之意地对他说：“这是一本讲述人类之爱的书。爱是没有国界的。这本书可以送给您。您的中文水平这么棒，阅读是不成问题的！”

签证官开心地笑了，随即说：“呶，呶！”同时轻轻摆了摆手，我明白他是想说：“我们有纪律，不能接受您的馈赠。”

他把书从窗口递回给我，从一摞照片中看到了一张特殊的，随即从里面展示给我，问：“这个？”

“哦。”我立刻举起书告诉他，“那就是这本书在北京西单图书大厦展示、出售的照片。”

签证官连连点头。

签证官其实早已经注意到站在我左侧身后的唐了，我所需要的东西都是她非常快速地递给我的，并且他从电脑里也早看出我们是夫妻签证了，我之所以没有把唐的资料一起送上是因为我想，我的通过了，她的自然就会顺着过去的。我也能集中精力把我这个“主角”演好。这时签证官指一指我身后的唐问：“你们一起的吧？”

我赶紧说，“对呀。他是我夫人，我们一起去美国。”

唐反应快，马上把她的资料递给我，我随即就从窗口递给他，说，“您看，这是她的资料……”

签证官仔细查看了唐的单位证明，遂问道：“你们住在北京，有自己的房子吗？”

我马上说：“有哇。您看……”这时，唐已经把我们的房产证递进去了。

签证官边看边问：“你是哪年到北京的？”我到北京虽然是上世纪的事，但我想房产证写的是哪年就答哪年保证没错，于是说，“02年。”

果然，签证官再不问了。

这时，我胳膊底下还有好多资料等着他呢，像我们的工资证明啊，学历证明啊，我跟孙李的兄弟关系证明啊，我的足以打消他怀疑我有移民倾向的我的下一本书的《出版合同》啊，等等等等，当时我心想：咱们可别没事找事，画蛇添足，他不要的东西咱们坚决别拿给他看。

我正想着呢，签证官再一次问我你弟弟在美国做什么，我心里笑，“您都问一遍了，再说，你面前的电脑里，你手上的（孙李随邀请函传来的）资料里写的清清楚楚，您干嘛还问我？”呵呵，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能不认真，我的回答跟第一遍一字不差。我分析，他就是想确知，那申报材料是不是你填报的，是不是真实的，你是不是清清楚楚的。看来造假者还是确有人在的，他不能不防。

接着，签证官又要过唐的单位材料看了一下，然后抬起头，笑得格外灿烂地看着我们，说：

“你们通过了！”

我稍微一愣，还等着他说“恭喜您”呢（结果没等到），呵呵，这都是人家告诉我的。然后，签证官动作极麻利地，“欻”，撕下一式两张绿单子，从窗口递了出来。我们的护照同时被留在了里面。

 我一边说谢谢一边向他摆手，签证官像布莱尔那样微笑着摆手回谢！

 

哈哈，我们为什么能如此谈笑风生，轻松应对，顺利过关，那还得请各位再看看《签证记（三）》吧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