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雪消融,温暖的春风,开始自由而惬意地吹拂与润泽每一个地方。
那些年没有细琢磨,这会儿想应该是,“文革”结束,百端待举,所以那些年在北京召开的会议、举办的展览、培训、参观活动特别多,而我所在的特大型国企当然不能被落下,由此,那些年我得以一趟又一趟地去北京。
进进出出,来来往往,去二姨奶二姨爷家成了必须——必须去那落脚,必须去那看望。
你想啊,在吉林在长春,我们是“外来户”,我们“举目无亲”——没有一位亲属,突然间,四姨于“黎明前的黑暗” (76年夏天)中打开了一扇窗,透过窗,和煦的春风徐徐吹来,我们看到了令我们心动的一幕一幕,我们仿佛重新回到了温暖的大家庭之中。那时,我们多快乐,虽然还有点怯生生。
一次次去,二姨奶一次次为我劳累,亲自下厨做好吃的。那一次她感冒了,还硬是从床上爬起来,到外面廊下的小厨房为我弄下酒的小菜儿——麻酱菠菜、松仁小肚,还有“八面槽”的“素什锦”。——跟二姨爷聊了一会儿,就逐一端了上来,让我坐卧不宁,这心里真是不落忍。
可怎么能孝敬孝敬她老人家呢。呵呵,想来有趣,那次去,得知二姨奶腿浮肿,什么能缓解浮肿?黄豆啊!于是,回去跟机关食堂批了30斤特级东北黄豆——一粒粒,超大个,滴溜溜溜圆——托人带到北京送给二姨奶。那时买豆制品还要票呢。可还没等二姨奶说话二姨爷先发声了:这么金贵的东西,你干嘛还要孙军带。二姨奶对我好,自是心里有掂量,于是就有了这样挺“气人儿”的回话:这是营养啊,这是孙军给我的啊。顿了顿又说,这事您就甭管了。二姨爷一下子给噎住了,不吭气儿了。这让我想起哥哥说的一件事来,两位老人家还为倒开水,应该先倒炉子下面那一排(竹套的老式的)4个暖瓶当中的哪一个而争论、而怄气呢!呵呵,伟大的人物,也有小孩儿的脾气啊!(若有现在这样的心思,一定要把那一溜暖瓶拍下来)。一位中国民谣文学的奠基者,一位法国文学的翻译家。想想,那时候,他们都是八、九十岁的人啦!
“黄豆事件”增加了我的紧迫感,得赶紧找平衡啊。
两位老人家虽说住在让今人羡慕的老北京四合院,可那毕竟是平房,是平房就潮湿。二姨爷比二姨奶经受得更多,他不能像二姨奶那样时常出门去晒晒太阳。“事发之后”,我以最快速度托人跟长白山区的“靖宇县”(抗联英雄杨靖宇名字命名,原蒙江县)买了一张大“狍子皮”,睡一个人是绝对不成问题的了。回头卷成一个卷,求工会宣传部的老关带到北京送给二姨爷,以铺在褥子下面防潮、保暖。这会不说二姨爷铺着感觉如何了,单说我们的“演讲家”老关回来那一通悬乎啊,至今音犹在耳:哈哈,到了那才知道什么叫碾子胡同,碾子是圆的啊,推碾子得转圈啊,于是我就跟那胡同里一圈一圈地转,旁边一扇扇门里抻出一个一个脑袋看,像看山上下来的猴背着一卷兽皮……进了屋可开了眼啦,那书,赶上我们工会图书馆的书多了……
在《一段往事一世情缘(三)》的结尾说到:“往事令人浮想联翩,二姨爷二姨奶他们的面影、笑貌、神情总是在脑海萦绕”,这个(四),发一组相关的照片吧。
不过,学者风度犹在。
后来得知她这时已经病了。
(1983年)
藤椅后面的小门里是厨房。
她老人家对这张片子很满意,说神态好,说我抓拍得好。这让我很欣慰。
(1980年)
、
这是我经常看到的二姨爷的样子。 此时,他并没注意到我给他拍照。
挺纳闷,他老人家为什么看书看报用放大镜,而不戴老花镜呢?
他老人家虽不太喜欢照相,但有一次却主动要照。我一听,就端起了我的“孔雀DF”,老人家马上笑着摆摆手,说:别照我,我是请你到后门桥那XXXX胡同去,帮我拍一张那个胡同的牌子,那个胡同马上要改造,牌子一换老胡同就消失了……我恍然,马上出发。路上想,老人家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些事呢。可我始终没问。咳,留下了终生遗憾。直到看到他的追悼会上赠送的他的《传略》才知道,他不仅是中国民谣文学的奠基人,不仅是鲁迅先生的挚友,不仅是故宫博物院的专家、不仅是鲁迅纪念馆的顾问……还是一位杰出的民俗家,通晓老北京的一切,那些年,北京人艺等等文化艺术团体,需要了解老北京的事,需要看到老北京哪哪哪的旧貌,都要来找他请教,到他这来找参考资料。可我跟他在这方面的交流少得可怜。咳……
左起依次为孙军、韫石舅舅、葛崇敏四姨、四姨的孩子、四姨夫。
(1976年)
那时,老弟在中科院应用数学所读研。所长是华罗庚,他是奔他去的,巧,他那年没招生,老弟只好投到了副所长王授仁名下。
(1982年)
二姨奶住在景山后街碾子胡同(17号)。——又一说,地安门内黄化门碾子胡同(17号)。
二姨奶与白玉兰。
那一代学者,知识分子,就如这白玉兰一样冰清玉洁,纯净无暇。
心中一直有个谜团,韫石舅舅与舅母因为什么缘故分开了呢?
后排左起为大虹的对象小陈、大虹(潘虹)、大虹的姐姐、大虹的妹妹。
大虹的妈妈待我们特好!
(1979年)
在北京人艺工作的三姨葛崇娴(右三)。
他的丈夫我们的三姨夫于民是首都剧场党委书记。他们有一位独生女儿,我给她刻过一枚图章相赠。
说是三姨后来得了一种病,不敢见阳光,大夫嘱咐她多吃红衣皮的食物,大枣、东北那种小红粒的花生米等等。
葛崇兰大姨的丈夫我们的大姨夫袁定亚在苏联。
我在大姨家住了一个月,感觉在外交部工作的大姨夫不多言语,不苟言笑。现在想,那时,文革刚结束,一直不敢笑不能笑,一下子也不容易笑得出来。那时,大姨住在东城报房胡同69号,与前外交部长乔冠华同一栋楼。
(1983年)
(待续)
孙军的文章,勾起我们对过去日子的回忆,照片珍贵,文字更是珍贵。
谢谢了。网站速度不给力,又时常障碍频发,让人常常有咬碎键盘,吞吃滑鼠的冲动。
三哥,难为你了。
你的长时间记忆的积累,今天不辞辛苦,折磨,煎熬,送上来如此使人享受,令人感动的好文章。我代替所有的,有机会表达的,没机会表达的,感谢你了!
-洛杉矶东北人(孙李)
言重了,言重了!
过奖了,过奖了!
写作是一种享受,思想与情感的投入更会获得一种升华,更应该说到的是,我们得以以这样一种方式表达我们的缅怀崇敬之心之情。
回过头,该说谢谢你,开垦出这样一块园地,让大家可以在这里栽花种草,自由呼吸,浏览观光,回顾体味,交流沟通……
说到网速慢,其实全世界都这样(A国建网B国来看),让我想起人说阿尔卑斯山半山坡一拐角处的牌子了,牌子上写着”慢慢地走,欣赏啊。到”家园“,不必急匆匆,不用赶飞机。这里,没有闹铃,没人催促;这里,没有快餐,只有正在熬制的老汤,正在秘制的陈酿家酿,需要静下来,舀一勺,斟一杯,慢慢品酌,品鉴,品味;这里,无需装点,不用做”套中人“,这里是家,是内室,如是,不必虚呼聊套,不用化妆打扮。因此,”家园“让人轻松,放松,让人感到温馨,温暖,”家园“里的景物久远,不会消失,历久弥新。”由此说,家园“作用独特,无可取代。 ”自然还应该说,家园“需要我们用诚心、用耐心、用实际行动来爱。
孙军的文章有着浓浓的亲情,无限的怀念,让人感动。
上边的话是看完文章后8.28日发在微信上的。
今天在孙李的帮助下,才又上到家园网。
孙军的文章不仅仅写得好,我感动的主要是他发自内心的亲情,对老人、对长者、对亲戚,那么用心、那么关心、那么真挚!这真是我们兄弟姐妹应该好好向他学习的。
看到军哥的美好回忆的文章真是遗憾,文章中所有人我只是在吉林见到过葛崇敏,其他人我都没有见过,只因当时工厂忙于工作出差的机会少之更少,等我到北京时这些人也沒有人引见固文章提到的人没有见过,可能青姐与我同感吧?在此只是羡慕军哥这些美好的回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