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了忘却的纪念—-写在“威马逊”周年(2-2)

上文说到,“那还不不赶紧记录下来?”)

 

此时,天边已现鱼肚白色,风雨交加依旧。

马上拿过ipad,打开窗子,录像。

巨响顿时变成轰鸣。

奇异的是,雨的鞭被飓风吹直,竟没有甩进屋子里,有些逬、溅,无碍摄录,只是画面朦胧模糊得厉害。

不管怎么,这就是真实,这就是现实,一定要将这一次伟大的经历记录下来。北海人都没经历过的超强台风啊,百年不遇啊!——心里说不清是有幸还是不幸,感觉奇特,心潮澎湃,难以细说。一边录着一边自我解说——夫人在后面嘀哩嘟噜些什么,一句也听不清——我只听得我自己的由衷地感叹:

“看看吧,小区,家园,欧陆装饰、楼榭亭台、池鱼香草、轮番绽放秀美的花木、或高大挺拔或婀娜多姿的‘凤尾竹’、‘大王叶’、‘小叶梅’、‘紫荆树’、‘老人葵’……

“一切的一切,全然的面目全非,全然的遭到摧毁……

“什么叫摧枯拉朽?什么叫雷霆万钧?什么叫地动山摇?

“看看吧,看看眼前的一切……

“什么叫无与伦比?什么叫惊天动地?什么叫大自然的伟力,只有这时你才会知道,你才会明白。

“上帝啊,老天啊,你开天辟地,缔造万物,你又怎么忍心再把它摧毁?你善良的忠诚的勤恳劳作互敬互爱的子民,想不明白啊!也许……也许你是要教训教训那些贪婪、狡诈、妄自尊大、无恶不作、无视自然、无法无天、藐视上苍否认上帝的人?让他们明白要善待他人善待人生善待这个世界的一切,一切都是脆弱的,一切都是值得珍惜的;让他们明白不仅要与人为善还要从善如流勇于悔过自新,也许……也许你还要让他们——不,也有我们——明白谁是这世界的主宰?

“看看吧,看看眼前的一切……

“想想当年造句、作文中的描写——电鞭划破长空,巨雷震耳欲聋,狂风刮断劲枝,暴雨倾盆而下——太苍白了,太幼稚了,连见都没见过,纯粹瞎写,胡编,以华丽辞藻曲意逢迎……

“想想社会上那些鸡鸣狗吠互相倾轧争斗挤兑是,是多么的不值,多么的无谓,多么的可叹可悲,一切都可能瞬间消失,淹没在大自然的小小的抖动之中,人们唯有团结互助相亲相爱相互抚慰才能获得信心,勇气,力量,面对突如其来的意外从容应对……”

天大亮了,一切看得更清楚了。

然而,风没有停的意思,雨,也没有停的意思。

忽然想:动态画面有了,静态的呢?

好,天也亮了,再拿相机拍些照片。

客厅连着阳台的大门剧烈的摇动将人从刚才的情境中拽出来,不好,那4扇门连体的门窗要是被吹倒,刮碎,那可就毁了,无情的风雨就会可着口的如入无人之境地友情灌入啦,对面的门窗玻璃立刻就会被摧毁!

赶紧呐,想辙啊!

4扇门,快3米长,哪找那么长的杆子、杠子去啊?

“把沙发顶上不就行了吗?”

“沙发哪有那么长?”

“顶中间就行。”

嘿,关键时,夫人的话管用。

记忆又不老实,顶门就想起了顶门。——《四世同堂》里的祁老爷子,听说鬼子来了,吩咐大儿媳妇把门顶上,遂问道:缸里的米能吃多少日子?——竟情不自禁问夫人,昨天蒸的包子够吃几顿的?

呵呵,人呐人!

搞过摄影的人,在夫人的千叮咛万嘱咐声中将照相机一通武装看下表7点半就出了门,出了门就吓一大跳,黑压压的!——定睛一瞧,12楼的漂亮妈妈紧紧搂着1岁的儿子坐在小马扎上,旁边立着她的四五位家人,老的老小的小挤在狭小的楼梯间,人人面露惊恐与疲惫。——他们跑这避难来了!见了我激动得不已:“我们凌晨3点就摸黑下来了。”“房子晃得厉害,站不稳,我们担心楼会倒!”好么,危言耸听。不,他们是真实感受。

外面依然狂风暴雨,依然不时发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巨响。

尽管我的心里有种种预判,猜想,防备,然而,防不胜防——

突然,头的斜上方感觉有物体急速飞下,赶紧(本能的)向后撤身。

说时迟那时快,疾风与暴雨造成的迷蒙中,只见一块红的白的光影斜着从空中飞速地直劈而下,还带着旋转,还没缓过神来,就听那东西撞击地面发出“欻啦啦”一串声响,再看,那块红色的如大刀片样的东西就撂在那儿了——定睛细瞧,不由得内心一惊:我的天,那是16楼顶层房盖上高高伫立的小区名字“赫尔新居”巨幅铁皮广告上的一块!不由自主地回头向上看了看:别接连向下来飞刀啊!走近前去:好家伙,这马口铁制的巨型红色大片刀若砍到头上、手上、胳膊上……那还不砍哪掉哪!那么,还要不要拍了?

怎么能望而却步呢?脑海里浮现出枪林弹中的战地记者,跟踪龙卷风拍摄的勇士……

自己嘱咐自己:注意点、机灵点、多观察就是了。

走到了室外,走进了风雨,耳闻目睹,那“哐”、“咚”、“咔嚓”、“哗啦啦”……或清脆、或沉闷、或尖利的巨大、狂躁、怪异的声响都找到了答案。

那么,就让照片来说话吧。
不能不说,很可惜,此后不久,拍了那么多录像的ipad在去大海游泳时放摩托车里,被人偷走了(损失惨重。愧对老弟了,那是他送我的生日礼物),否则搞些截图上来,该是多么生动。

此时,风雨的强度烈度已大大降低,风估计10-12级,比起ipad拍摄时的15-17级已不可同日而语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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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空中飞速斜劈下来的红色大刀片。
“这……大片刀若砍到头上、手上、胳膊上……那还不砍哪掉啊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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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立刻断定那是16楼顶层房盖上高耸挺立的小区名字的巨幅铁皮广告!”
一蹬蹬爬了16层的楼梯,到楼顶一看,果然如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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哦,那红色大刀片原来是这个“居”字的一撇,其他部位,不知自由飞翔到了哪里。
但愿没有伤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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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那草丛,可知风雨在继续。
会开出美丽的串串红鲜花的“鸡冠刺桐”树横躺竖卧。

02

楼架里的电动车,一排排、一片片,倒得稀里哗啦。
由此发出的声响混杂在暴风骤雨的轰鸣中,必是怪异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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疾风骤雨在空中仿佛形成了薄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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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丽家园,一片狼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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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区里已无路可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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典雅的景观灯柱被拦腰折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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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中央架起独木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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朝上长着的“大王叶”无奈地垂下了高贵的头,大叶子被吹成了一条直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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颀长的大树被腰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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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哪,生生地被拧折!
那怪异的声多半是她挣扎的痛苦中发出的呻吟(风雨后补拍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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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一株标志性的大树倒下了。

07

“咔嚓嚓”“哗啦啦”……原来出自这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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飓风中顽强挺立。

12

惨不忍睹。

13

灾难前(存照)。

14

一派凋零。

15

昔日风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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满目萧条(风雨后补拍)。

17

曾经的景象(存照)。

18

天天葱绿,四季花开,如今……不忍目睹(补拍)。

19

威马逊之前同一处之景象(存照)。

20

北方来的人,担心哪,这刚7月,再现郁郁葱葱,就得等来年开春儿了吧?

(补拍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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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雨后的大门口a。

22

风雨后的大门口b。

23

风雨后的大门口c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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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雨后的大门口d。

24

给孩子送饭的爸爸。
看他肚子那么鼓,其实他没吃饭。

26

对面小区。
比咱们小区低许多。

27-1供电变压器没了踪影,电从何来?

供电变压器都被威马逊偷走了,电从何来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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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口的店家门前。

29

 

街上,饱经沧桑的大榕树……
(补拍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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灾难过后,街口的店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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恐慌中,人们开始急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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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于买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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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空如也。
街口店家的货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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剩下一个坏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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怎么也得给孩子弄点吃的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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承接了天上之水的鱼池里的水,也得用啊!
谁知什么时候能来水呢?
这是大暑的天气啊!
那小两口要一蹬一蹬爬楼梯到13层去。那么,那些老的小的,可怎么办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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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灾难,怎能袖手旁观?
参加恢复家园劳动回来,汗流浃背,上下如洗,夫人感动了:“我给你拍一张,留做纪念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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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转过去,再来一张。”
人激动,手就抖,拍的就虚了。然而,真实。

35-3

有点杞人忧天了?
大人孩子,还在快乐的抓鱼。鱼会从鱼塘的水中来到街上的水中来到院子里的水中,然后顺流而下,然后欢蹦乱跳的涌向小区的地下停车场……由此让人们暂时忘却了后顾之忧。

35-4

住在一楼,真有好处,竟然水管子里不间断的流水了,接满了自家的坛坛罐罐,念记起楼上的老老小小邻居了,赶紧吧,楼梯口的大门上贴张条子吧……
隔壁单元的曾先生拽拽我的衣襟说:这可要走你们家的水表的。我笑而无语。
楼上(夫人的驾驶老师)袁总告诉我,你的举动感动了楼上那些的80后、90后,他们把这条子拍下来放到了网上,获得广大网友一致点赞,有人说,真羡慕你们有这样的好邻居。有人说,面对灾难,我们更需要相互关爱。还有人说,同甘共苦,风雨同舟,才能和谐幸福……
我被孩子们被网友们感动了。
(夫人摄)

36终于,院儿里原来浇花用的管子里有水了。看给那孩子乐的……

终于,院子里浇花用的水管子里流出了水。
瞧给那孩子乐的……
感谢物业,千方百计想办法,解决住户业主的燃眉之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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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天后,终于来电了,电视中连篇滚动报道北海市人民在市委市府领导下奋起生产自救,恢复家园的新闻……充满正能量的信息让人心生温暖,精神振奋(电视画面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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威马逊发威,造成了巨大损失(电视画面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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威马逊重创北海(电视画面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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威马逊重创北海(电视画面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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威马逊重创北海(电视画面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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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时间,抢险救援。
路边好些女人老人的眼睛都湿润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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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刻,这画面让人内心激昂(电视画面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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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得是“咱当兵的人”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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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一方有难八方支援。”

——这时再讲起这话——亲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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市委市府干部率先垂范(电视画面)。
感人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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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风雨过后见彩虹”。
“阳光总在风雨后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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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雨摧除尽,鲜花别样红。

置于死地而后生啊! (摄于风雨过后两个月)

 

 

今天,写下昨天的故事,依然感触。
还是说有幸和不幸:不幸,我们遭遇了一场灾难,尝到了苦头。有幸,我们多了一个经历。凡经历都有价值和意义。经历了,见识了,再遇着事就不发蒙了,就知道该怎么做了。最为重要的是,灾难让我们更懂得感恩,更懂得珍爱我们已经拥有的并且也在不断悄然失去的一切。
“威马逊”走了,还会有“猛马逊”、“英马逊”、“亚马逊”……但是,还是要真切地道一声:
“再见了,‘威马逊’!”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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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Comments

  1. 生动感人的描述,没有亲临其境,就不会有如此深度的纪录。虽然不可能在这里听到那些“怪异”的毁坏声音,每一张照片都叙述着自己的故事。对比照片的使用,给人带来前后反复比较阅读的欲望。很专业。

    提供用水,共度难关的告示确实很感人。

  2. 谢谢,谢谢!
    如此细致到位、恰切精当的点评,该是何等地用心着意,让人感动,让人不能不点赞!
    “为了不能忘却的纪念”,将继续为我们提供生活动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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